妖女妲己（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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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受猛地从梦中惊醒,一只手撑着脑袋，感觉那胳膊被自己枕得都有点儿麻了。
他微微皱着眉静等了几个呼吸,算是醒过神来之后，这才翻身坐起来,也不觉得头晕了。
这会儿月华正盛，屋里头就放了几个烛台,灯影幽幽，那一半亮一半暗的，就衬得他那张脸显得有些模糊不清,看不太仔细了。
随手翻了翻桌上东西，站起身，“人呢？”
话音刚落，身后忽然无声无息地,一个人影就冒了出来,跪在他斜边儿，跟他说：“回大王,都妥了。”
“是嘛。”
子受笑了笑，笑容带着一股子玩味和轻佻，手里头还捏着一条废掉的竹简,随手一转，“那孤也去看看。”
后头那人抱拳。
大晚上的，人不在宫里头，倒显得清静了许多。
这深冬季节才刚起了要过去的头，外头还是冷,小风呼呼吹着，子受忍不住就咳嗽了几声，气息出现了片刻的紊乱。
那人领着他来了一个酒馆，这酒馆虽说定的就是彻夜亮灯这规矩，但里头跑堂的伙计仍旧是有些顶不住困意，瞧上去有些懒洋洋的，站在那，招呼他们的声音都显得有气无力。
站在二楼推开门，外头的风景可是一览无余。
子受满了杯酒，就那么靠在窗边，随口又问了句：“他们到哪儿了？”
“不远，约莫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人就过来了。”
“不会找别的路走，刚好错过吧？”
“不会。”
那人信誓旦旦跟他说：“那其他几条能走的路小的早就安排好了，叫人给堵死了，盘查格外严密，那他们只要是想出朝歌，就非得走这条路不可。”
子受点点头，又转过去轻抿一口小酒，想了想，唇角微微一勾。
“呵……”
不知不觉，硬是把人给囚到身边，都已经这么久了。
当初那一刀虽说是歪打正着，正好就让他脱离了那个诡异的地宫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体里，但子受还是觉得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派出大量人手去查人，最后还真就把人给找到了，那人好端端的什么事都没有，只不过不是在有苏氏的地界上找到的，而是在离朝歌差不多百里外的地方找到的。
他让人把对方控制住，转过头就发兵有苏，算是硬生生逼着把人给带到朝歌来的。
一想到猝不及防被那一刀刺进胸口时的状况，子受就忍不住在心中冷笑。
外界都传他之所以忽然这样折腾，又把人给困在身旁，无非就是贪图对方美色，不过之类的话他听多了，没什么意思。
说他贪图美色，总比让人说他小心眼来的强多了，所以外头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吧，他也不在乎。
不过说是小心眼儿，他觉得，也不能够完全算。
主要是他总会想起来那天在大殿里对方那个隐忍的表情，分明已经催生出了情/欲，却偏偏还要做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俩字儿形容，无非就是拿乔。
假正经什么呀。
啧。
这两档子事儿就这么印在他心里头了，明明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他还坐在朝歌做他的大王，那人是死是活都碍不到他什么事儿，但他没有。
他把人给抓了。
不仅如此，他还要变着法儿的折腾人。
有些难处理的事情，一概都用他“沉迷美色所以越发肆意妄为”这个理由把底下的大臣打发掉，挨骂就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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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扛着。
他想瞧瞧对方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才会忍无可忍。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理由可真是好用极了，好用到他一想起来，就忍不住有些想笑——
也真是奇怪了。
转了转酒杯，里头的酒水映着天上星星点点的光，还挺好看。
子受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摩挲几下，忽然听见旁边人跟他低声道：“大王，人来了。”
他转过头去。
路的尽头，隐隐约约有马蹄声响起，子受叹了口气：“孤的这位兄长，可真是会选人啊。”
说完，不由冷冷一笑，也不管这始作俑者，其实还是他自己。
因为他故意的。
外头都传，有苏氏送上一位美人名叫妲己，这一入朝歌，立刻就把上头的君王迷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为了那个美人，先是杀了九侯，又将鄂侯弄死，手段残忍到令人发指，而那西伯姬昌也不过是私底下说了他几句坏话，就被他派人抓起来，虽然人没死，但也折腾的够呛。
这些谣言，最初不过是方便他行事所以搞出来的幌子罢了，那三人早就有了想背叛他的意思，所以他干脆就找了个借口，直接把人给控制住——
先下手为强，仅此而已。
不过这些事情一传出去，谁是他身旁最“受宠”的人，那可不就是一目了然了？
所以当他隐隐有针对他那位兄长的意思透露出来的时候，他那位兄长果然是怕了，想方设法要弄个护身符在身边。
一来二去，他的兄长子启就找到了那位“备受宠爱”的美人身上。
子启身为长子，却因为生母出身过于低贱，所以无缘高位，而他是嫡子，身份尊贵，早早儿就被立为继承人，君父过世后便直接继位而上。
为这事儿，子启心里头还是有几分不忿和不甘，不过从来没有在人前表现出来过，所以他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当做自己不知道，也就这么过下去了。
可是近来这段日子，子启却开始有些不安分了，跟那些总是反对他加重刑罚的大臣们越发亲密起来，变着花样在跟他对着干。
他不认为自己的想法有错，毕竟这世间人心思都不相同，倘若加重刑罚，那作奸犯科的人心里害怕，自然也就会掂量着办事，岂不妙哉？
所以那些人反对，他觉得，无非是害怕有朝一日，直接罚到他们头上去。
而子启硬要跟他们穿同一条裤子……
一忍再忍，可就是忍无可忍了。
……
脑中思绪闪过后，又慢慢平息。
一步，两步。
骑着马的人慢慢近了，路两旁，埋伏着的人手蓄势待发，就等着那两个人走到中间。
然后，忽然齐齐往前，纵身一跃。
兵器碰撞的声音清脆，铛地一下。
底下，打起来了。
子受斜眼往底下看过去，露出了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容，冷哼一声，靠着栏杆慢悠悠品酒。
寂静的夜里，这样的动静可不算小，但就算是有人听见又如何？
没人敢冒着生命危险，就为了探头出来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的，所以这外头叮叮当当打起来，路两旁，仍旧悄无声息。
就连原本开着门的小酒馆里，伙计听见动静，赶紧偷偷摸摸就把门给关上了，生怕再横生枝节，给吓得不轻。
子受目光随着酒杯往下一转，余光瞥见对面的阁楼上，几支箭嗖嗖嗖就冲着下头去了，不由得眉头一挑，“准备的还挺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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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过奖。”
二对多，子启本来在拳脚功夫上也不是很精通，勉勉强强算是能躲个几下子，所以旁边的另外一个人得护着他，难免就有些吃力了。
子受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狼狈躲闪，但莫名其妙心里头觉得有点窝火。
为什么要帮忙呢？
那些人明摆着就是冲子启去的，那家伙难道就不能把人丢下扭头就跑吗？
这种高尚的情操，跟那假正经的劲儿可真是同出一辙啊。
子受忍不住啧了一声。
刚啧完，就瞧见一支利箭嗖地一下，直接扎进了那人肩头，即便是夜色正浓，他似乎都能看见对方衣裳上晕染开的血色。
他忽然捏紧了酒杯。
“……个老贼！”
他还没想就这么直接要了那家伙的命。
他还没折腾够，对方还没给他低头认错呢，绝对不能就这么死了！
子受忽略掉心里那一丝丝的异样，忽然把酒杯一扔，双脚在栏杆上借力一踏，整个人凌空跃下，衣摆在风中扬起一个十分漂亮的模样。
这忽然的举动，让本来跟着他待在二楼的那人下意识喊了一声，一个大字脱口而出后，又意识到了什么，赶紧闭嘴。
底下的战局因为子受的加入，一下子就变了样。
原本今晚这一场打斗，是他早就让人策划好的，他故意引起子启的恐慌，让子启找机会钻空子，想着赶紧逃离朝歌。
也是他故意让人私底下透露点消息给妲己，不然对方肯定不会多管闲事跑出来，然后在这里和他安排好的杀手碰面。
不过他弄出来这些事情，无非是想看对方糟糕的模样，可没有真的想过让对方就这么死在这里。
或许他也想过，但刚刚那一瞬间，他又改了主意，只不过他自己没有意识到也不会承认。
而在对面，因为子受的加入而瞬间轻松起来的戚宗南一挑眉，面上没有半点惊讶的表情。
他只是有些想不通，想不明白面前这位一直以来都对他有些不怀好意的君王到底在想什么。
他不是傻子，还能看不出来这场夜袭是出自谁之手？
对方故意把他们两个凑到一起想杀了他们，又这会儿忽然跳出来救人——
有病吗？
还是想玩一次英雄救……算了。
呼啸的风一下子吹过来，戚宗南默默退到了战圈最边缘，没一会儿，那些个蒙面人也就四散退走了，估摸着心里头也是在想，这位主子怕不是有什么毛病。
斜前方，子受转过身来，眼底似乎是带着些犹豫。
“你……”
“我还好，不用惦记。”
子受一哽，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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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受猛地从梦中惊醒,一只手撑着脑袋，感觉那胳膊被自己枕得都有点儿麻了。
他微微皱着眉静等了几个呼吸,算是醒过神来之后，这才翻身坐起来,也不觉得头晕了。
这会儿月华正盛，屋里头就放了几个烛台,灯影幽幽，那一半亮一半暗的，就衬得他那张脸显得有些模糊不清,看不太仔细了。
随手翻了翻桌上东西，站起身，“人呢？”
话音刚落，身后忽然无声无息地,一个人影就冒了出来,跪在他斜边儿，跟他说：“回大王,都妥了。”
“是嘛。”
子受笑了笑，笑容带着一股子玩味和轻佻，手里头还捏着一条废掉的竹简,随手一转，“那孤也去看看。”
后头那人抱拳。
大晚上的，人不在宫里头，倒显得清静了许多。
这深冬季节才刚起了要过去的头，外头还是冷,小风呼呼吹着，子受忍不住就咳嗽了几声，气息出现了片刻的紊乱。
那人领着他来了一个酒馆，这酒馆虽说定的就是彻夜亮灯这规矩，但里头跑堂的伙计仍旧是有些顶不住困意，瞧上去有些懒洋洋的，站在那，招呼他们的声音都显得有气无力。
站在二楼推开门，外头的风景可是一览无余。
子受满了杯酒，就那么靠在窗边，随口又问了句：“他们到哪儿了？”
“不远，约莫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人就过来了。”
“不会找别的路走，刚好错过吧？”
“不会。”
那人信誓旦旦跟他说：“那其他几条能走的路小的早就安排好了，叫人给堵死了，盘查格外严密，那他们只要是想出朝歌，就非得走这条路不可。”
子受点点头，又转过去轻抿一口小酒，想了想，唇角微微一勾。
“呵……”
不知不觉，硬是把人给囚到身边，都已经这么久了。
当初那一刀虽说是歪打正着，正好就让他脱离了那个诡异的地宫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体里，但子受还是觉得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派出大量人手去查人，最后还真就把人给找到了，那人好端端的什么事都没有，只不过不是在有苏氏的地界上找到的，而是在离朝歌差不多百里外的地方找到的。
他让人把对方控制住，转过头就发兵有苏，算是硬生生逼着把人给带到朝歌来的。
一想到猝不及防被那一刀刺进胸口时的状况，子受就忍不住在心中冷笑。
外界都传他之所以忽然这样折腾，又把人给困在身旁，无非就是贪图对方美色，不过之类的话他听多了，没什么意思。
说他贪图美色，总比让人说他小心眼来的强多了，所以外头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吧，他也不在乎。
不过说是小心眼儿，他觉得，也不能够完全算。
主要是他总会想起来那天在大殿里对方那个隐忍的表情，分明已经催生出了情/欲，却偏偏还要做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俩字儿形容，无非就是拿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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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
这两档子事儿就这么印在他心里头了，明明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他还坐在朝歌做他的大王，那人是死是活都碍不到他什么事儿，但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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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如此，他还要变着法儿的折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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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受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摩挲几下，忽然听见旁边人跟他低声道：“大王，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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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的尽头，隐隐约约有马蹄声响起，子受叹了口气：“孤的这位兄长，可真是会选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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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都传，有苏氏送上一位美人名叫妲己，这一入朝歌，立刻就把上头的君王迷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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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他隐隐有针对他那位兄长的意思透露出来的时候，他那位兄长果然是怕了，想方设法要弄个护身符在身边。
一来二去，他的兄长子启就找到了那位“备受宠爱”的美人身上。
子启身为长子，却因为生母出身过于低贱，所以无缘高位，而他是嫡子，身份尊贵，早早儿就被立为继承人，君父过世后便直接继位而上。
为这事儿，子启心里头还是有几分不忿和不甘，不过从来没有在人前表现出来过，所以他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当做自己不知道，也就这么过下去了。
可是近来这段日子，子启却开始有些不安分了，跟那些总是反对他加重刑罚的大臣们越发亲密起来，变着花样在跟他对着干。
他不认为自己的想法有错，毕竟这世间人心思都不相同，倘若加重刑罚，那作奸犯科的人心里害怕，自然也就会掂量着办事，岂不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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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打起来了。
子受斜眼往底下看过去，露出了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容，冷哼一声，靠着栏杆慢悠悠品酒。
寂静的夜里，这样的动静可不算小，但就算是有人听见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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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对多，子启本来在拳脚功夫上也不是很精通，勉勉强强算是能躲个几下子，所以旁边的另外一个人得护着他，难免就有些吃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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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帮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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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高尚的情操，跟那假正经的劲儿可真是同出一辙啊。
子受忍不住啧了一声。
刚啧完，就瞧见一支利箭嗖地一下，直接扎进了那人肩头，即便是夜色正浓，他似乎都能看见对方衣裳上晕染开的血色。
他忽然捏紧了酒杯。
“……个老贼！”
他还没想就这么直接要了那家伙的命。
他还没折腾够，对方还没给他低头认错呢，绝对不能就这么死了！
子受忽略掉心里那一丝丝的异样，忽然把酒杯一扔，双脚在栏杆上借力一踏，整个人凌空跃下，衣摆在风中扬起一个十分漂亮的模样。
这忽然的举动，让本来跟着他待在二楼的那人下意识喊了一声，一个大字脱口而出后，又意识到了什么，赶紧闭嘴。
底下的战局因为子受的加入，一下子就变了样。
原本今晚这一场打斗，是他早就让人策划好的，他故意引起子启的恐慌，让子启找机会钻空子，想着赶紧逃离朝歌。
也是他故意让人私底下透露点消息给妲己，不然对方肯定不会多管闲事跑出来，然后在这里和他安排好的杀手碰面。
不过他弄出来这些事情，无非是想看对方糟糕的模样，可没有真的想过让对方就这么死在这里。
或许他也想过，但刚刚那一瞬间，他又改了主意，只不过他自己没有意识到也不会承认。
而在对面，因为子受的加入而瞬间轻松起来的戚宗南一挑眉，面上没有半点惊讶的表情。
他只是有些想不通，想不明白面前这位一直以来都对他有些不怀好意的君王到底在想什么。
他不是傻子，还能看不出来这场夜袭是出自谁之手？
对方故意把他们两个凑到一起想杀了他们，又这会儿忽然跳出来救人——
有病吗？
还是想玩一次英雄救……算了。
呼啸的风一下子吹过来，戚宗南默默退到了战圈最边缘，没一会儿，那些个蒙面人也就四散退走了，估摸着心里头也是在想，这位主子怕不是有什么毛病。
斜前方，子受转过身来，眼底似乎是带着些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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