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变生肘腋_天行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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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变生肘腋

  我们策马回到龙鳞军的营地。已近黄昏太阳快下山了斜晖映得到处一片祥和。右军营中的士兵大都在交头接耳武侯终于同意与共和军联军的消息准也已经传到了四处每个人都在谈着这个事情。

  我们下了马几个右军士兵冲了过来道:“楚将军君侯真的同意和共和叛匪联军么?”

  我道:“是吧。”我下了马让人把马牵回马厩那几个士兵还要说什么有个传令兵道:“楚将军栾将军和柴将军请你去商议事情。”

  我来到右军后栾鹏和柴胜相还从来不曾让我商议事情过。也许龙鳞军以前属于沈西平的精锐他们两人也把这看作右军的私产我来当龙鳞军统领他们心中很有些不满吧。

  我道:“我马上就去。”尽管我对他们这些事有点不以为然但我现在在右军栾鹏是代理主将柴胜相也是万夫长都是我的上司。我看看跟在我身后正交头接耳的龙鳞军士兵扭头对金千石道:“金将军龙鳞军的事你要看着点不可让弟兄们鼓噪起来。”

  金千石点了点头。这样的事让吴万龄做更得心应手但吴万龄毕竟刚来一天他带的百人队都不见得有多服他。

  我走出龙鳞军营帐外面的士兵也东一簇西一簇的到处都是。要是蛇人这时候攻来我都不知道柴胜相会不会乱了手脚。左军的军纪在全军中的确是太差了。

  沈西平战死后他的营帐空了下来一直放了些沈西平的甲胄兵器以供左军上下勉怀。栾鹏的营帐正在沈西平营帐边我走过沈西平的营帐时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不要说沈西平救过我一命就算他没救过我他也是个值得尊敬的将领。

  我行了一礼后听得耳边有人道:“是楚将军么?”

  我转身看了看有个人站在我身后。这人个子不高黑黑瘦瘦只是两眼很是明亮年纪也还轻只有三十出头吧只是身上却是一领有点怪异的军服。我道:“你是……”

  他向我行了一礼道:“卑职左军工正薛文亦。”

  他就是薛工正?我忙回了一礼道:“薛大人末将龙鳞军统领楚休红请恕末将失礼。”

  左军工正论官职是十三级中的第七级我以前做前锋营的百夫长只有十一级现在升了两级是第九级但比他还低了两级了。虽然龙鳞军的职位也有点特殊我已算中级军官而他却还无权列席武侯的军机会可他毕竟在名义上比我要高两级。

  薛文亦道:“你们要开会吧栾大人和柴大人正等着你们呢。我的营帐就在边上。”他指了指一边的一个营帐道:“楚将军告辞了。”

  这时门口又三三两两地过来几个军官有几个我也认识他们向我打了声招呼走得却仍是慢吞吞的。右军的军纪的确很成问题真不知为什么在战事一起时那些平常将军纪视若无物的将领会突然间有令必遵的。

  一走近栾鹏的营帐只见门口守卫着许多士兵那阵仗看上去如临大敌。我走到门口一个士兵道:“来者何人?”

  我拿起腰牌道:“龙鳞军楚休红。”

  那士兵道:“是楚将军请进。”

  栾鹏开军机会议比武侯还要隆重么?我正要走进栾鹏的营帐却见薛文亦站在我身后动也不动忙道:“薛大人你先请。”

  他有点局促地道:“楚将军我是工正没权商议军机的。”

  他不能商议么?按他的职位他也可以有权列席商议了。难道栾鹏开军机会只有带兵将领才能参与?我一脑子纳闷走进了营帐。

  营帐中已坐了些千夫长栾鹏和柴胜相坐在位四周围围地侍立着一圈亲兵。我向前行了一礼道:“栾将军柴将军龙鳞军楚休红见过两位将军。”

  柴胜相面前放着壶酒他喝得脸红红的见我进来抬起头道:“楚……楚将军你来了?”

  他似乎还要说什么话栾鹏站起来打断他的话头道:“到齐了么?”

  边上一个亲兵道:“禀将军还有左将军未到。”

  那左将军叫左元再是柴胜相手下的千夫长属于柴胜相的亲信。他有柴胜相这样的上司自己便也以不遵军纪著称。柴胜相那一军中的将领大多象是小号的柴胜相柴胜相能带着他们没有散掉倒也说明他也算名将了。

  栾鹏道:“胜相怎么回事?”

  柴胜相不知怎么手一抖道:“我让他在营外守着怕出乱子不必等他了。”

  栾鹏点点头道:“也好。各位将军此番紧急约见诸位不知大家可知道什么头绪?”

  一个千夫长道:“是因为君侯要和共和军合兵的消息吧。”

  这消息传得也当真快武侯做出决断可能也没多久却已传遍全军。栾鹏道:“正是。此事万分紧急不可迨慢。”

  我的位置比较靠后。可能我这个龙鳞军统领在右军上下看来终是个外人连座位也排我在最后。我看着栾鹏心想如果这话是柴胜相说出来的我自当他是胡扯。但栾鹏说这席话却也不可小视。不知道栾鹏怎么会觉得这事有如此紧急要召开这等紧急会议来商议。

  我周围已坐了十来个千夫长他们看着栾鹏的嘴倒似在听什么圣旨。想必在左军栾鹏和柴胜相二人有着绝对的权威。

  栾鹏道:“列位将军君侯身负王命带大军南征如今被那些怪物困在城中但到现在为止仍不曾堕了锐气。以君侯之能扫平那些怪物胜利班师自是指日可待。此时6经渔竟然逼迫君侯颁布与叛贼合军的命令罪该万死。”

  我万料不到他竟会说出如此激烈的话来不由看了看四周边上的千夫长也有点惶恐。虽然左军和右军素不相能但按军阶6经渔毕竟比栾鹏高出一级栾鹏作为右军代理主将召集属下开会抨击左军主将如果有人上报到武侯耳边那也难辞妄为之罪。难道栾鹏竟然想作乱么?我看着坐在边上的柴胜相这个以莽撞凶残著称的猛将此时头上汗涔涔而下。也许尽管他天不怕地不怕但这样等同作乱便是柴胜相也是怕的。

  栾鹏说到最后那四字时已是声色俱厉手在案上拍了一下柴胜相面前的酒壶也跳了跳柴胜相倒没动帐中诸将却都开始交头接耳。这在另几军都是不可想象的在右军中大约也算不了什么吧。

  栾鹏续道:“大军南征本来便是为了扫灭共和叛匪岂有反被叛贼要挟之理。若叛匪不除得以坐大此番南征战果尽付阙如我们也有何面目去见战死的弟兄去告慰沈大人的在天之灵。”

  右军的一个千夫长道:“栾大人可这道军令是君侯已经下达了的我们还能说什么?”

  栾鹏道:“那庭天大人的《行军七要》中也说过‘不从乱命’的话列位将军也必都读过。而今君侯所颁正是一条乱命我们又何须服从?沈大人为国捐躯身后却成了这帮跳梁小丑的天下又怎不叫天下英雄心寒?”

  那千夫长有点吞吞吐吐地道:“那么我们该怎么做么?”

  栾鹏看了下面一眼嘴里象蹦出来似地道:“兵谏!”

  这两个字一出口我看见他有点象长吁了一口气。就算栾鹏说出这两个字也是要有很大勇气的吧。他道:“趁现在尚有可为我们谒见君侯要求他收回这条命令将城中的叛匪一鼓而灭斩草除根!”

  他的话里已是杀气腾腾。这话象晴天一个霹雳让我几乎一下不知所措。他说的“叛匪”大概把6经渔也算进去了。这时我只觉得栾鹏的眼神有点古怪地扫了我一眼又转向别人去了。我不由周身一凉。

  他最担心的也许正是我吧我是武侯一手提拨上来的本来就是武侯的嫡系前锋营中的人来右军统领龙鳞军但栾鹏他们一直不把我看作右军中人以前有什么事也多半并不召我共议前一阵关于退兵的事他内心底一定也是赞同柴胜相的只是班师之论占了优势他便一下转而支持退兵了吧。

  这个人真是会见风使舵。那时我无非这么想但现在看来他不仅仅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更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他现在所说的其实已形同叛变如果一旦成功那武侯的位置多半便是他的了。我也不禁看了看四周。这是栾鹏的营帐栾鹏召集诸将也一定早作安排他的亲兵列在四周足足站了三十几个贴着帐篷站着一个个面无情。再说还有那么多右军将领就算我想冲出去只怕只有死路一条。

  那个千夫长嚅嚅道:“若是君侯不接受我们的建议我们岂不是形同叛乱?”

  这也是我们心中要说的话。栾鹏这么做法若武侯接纳了还好若不接纳栾鹏和柴胜相自是要被视作反叛而右军诸将也难辞其咎恐怕全要被降级不可。

  栾鹏叹了口气道:“主将不明乱命有所不从。若君侯真个要一意孤行将错就错那我们便要……”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了。我们都倒吸一口凉气那千夫长道:“纵然我们能掌握君侯可6将军和驻在东门的共和军军力在我们之上若他们与我们刀兵相见我们如何应付?”

  栾鹏道:“君侯在我们手中中军也在我们手中。而以君侯名义命令后军想罗经纬也不敢不从。”

  那个千夫长道:“可是……可是这样岂不真的是内乱了?”

  栾鹏喝道:“容照希你家世受国恩如今要你当机立断之时哪里还有那么多话说?”

  容照希被栾鹏一喝仰起头道:“栾将军如今我们被困孤城理应合力共抗外敌君侯所作决断末将看来也不无道理。栾将军若要一意孤行恕照希不敢从命也望栾将军不要错得太多。”

  这容照希我也不认识这一番话却说也甚有道理几个千夫长都不禁微微颌。栾鹏脸上冷冷一笑道:“容将军是不从在下之命了?”

  容照希顿了顿道:“不从。”

  他话音未落忽然面色一滞胸口出现一滩血迹一枝短箭插入他胸口。这一箭来无踪去无影也不知是从哪里射出来的。容照希连声音也出不了便已毙命。

  帐中一下子都出了惊叫。不知在外的士兵如果听到里面的声音会怎么想我却不由得浑身冷。栾鹏已是铁了心了看样子谁若不从他便要灭口这次与其说是来开会不如说是胁持我们。

  栾鹏道:“容将军不识大体死不足惜。列位将军还有什么话说?”

  这时柴胜相在栾鹏一边忽然吃吃地笑了两声。真想不到这个杀生王笑起来居然还有点猥琐的意思。他突然对我道:“楚将军你可同意栾将军之议?”

  边上的人的目光一下集中在我身上。他们都是右军嫡派都是沈西平一手提拨起来的。而我却是个半路来的外人我来得又未久他们多半不把我当本军中人看。可是有容照希的前车之鉴我能说出什么话来?

  我在心里苦笑了一下也心知定然不是轻易能脱身的。想着我站了起来。谁知我一站起来围在周围的护兵一下子如临大敌离我最近的一批将手一下按到刀柄上倒好象防备我马上杀上去一般。

  我站了起来脑子里已飞快地转动。栾鹏把我叫来名是商议军机真意恐怕巴不得把我拿下。龙鳞军人数不多在右军中却是威望极重若龙鳞军不附议栾鹏的提议恐怕有一半右军不会跟他们起事。

  我站直了按了按受伤的左肩。左肩的伤口已好了大半现在要握刀也已经握得住了可却还没什么力量。栾鹏也实在不必那么防着我的我的心底不禁又苦笑了一下。我现在最多只顶大半个人他只消两三个护兵便拿得下我了这么防我也实在太看得起我了。

  栾鹏道:“楚将军你意下如何?”

  他说这话时已是杀气腾腾我想要是我说的不合他的意他可能会马上下令砍了我的头的。此时我已无计可施道:“栾将军所言极是有理。”

  我话是如此说心底却是一万个不赞成可也只能这么说只是嘴上也只能滑头点心想:“有理是有理我赞不赞成却是另一回事。”此时共和军要求合兵不管如何说都是在加强我们的战力若此时同室操戈我们还有力量对抗蛇人么?可要我再象容照希那样明说不从我也实在不敢。这么违心地说着我也有些痛苦。

  栾鹏听了我的话居然笑了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有谁反对的没有?”他不伦不类地套上这一句准也是说给我听的吧。此时还有谁会反对?他问了两声只得到了些附和之声。他喝道:“拿酒来!”

  两个士兵提了一坛酒进来。右军驻在城西这些酒倒是不会少的。那两个士兵把一个个大碗放在我们跟前栾鹏拔出腰刀道:“今日事成者大成败者大败。若真说服君侯日后列位将军也多能分封爵位愿意的上来歃血为盟。”

  他一刀砍落酒坛封泥又将刀在指上割了一刀血滴入坛中。这时柴胜相也拔刀在手上割了一刀他的动作却没有栾鹏那么沉稳刀子有点抖。栾鹏道:“列位将军都上来吧。”

  我们面面相觑栾鹏这般逼我们歃血那也是不让我们回头。帝国最重歃血之仪歃血之后若再反悔那要被天下人所不耻。一个坐在最前面的千夫长见躲无可躲走了上去拔刀腰刀正待要割手指却又道:“栾将军我们若要兵谏有几分把握?君侯营帐位于中军边上除了中兵士兵外围还有前锋营我们就算倾右军之全力也未必能敌得过。”

  栾鹏道:“用兵之道岂在多寡。我们本是要向君侯兵谏又不是要与中军开战只消出其不意中军兵员再多再强又有何用?”

  那千夫长道:“如此兵谏已形同反叛若君侯不顾一切命中军和前锋营攻击我们那如何是好?”

  栾鹏道:“现在也只有赌一赌了。至于前锋营那不必担心我已安排妥当。”

  我象被针扎了一样人差点跳起来。栾鹏说这话是难道是指他已买通了前锋营了?前锋营只有路恭行能调得动栾鹏这话的意思是说路恭行已与他有了秘谋?

  我越想越觉得事有可疑。6经渔带苍月回来时虞代说过君侯曾召前锋营拱卫可后来却仍是接受了苍月的办法。以君侯的性格是宁死不屈的我们这批士兵在君侯眼里也不过等同一些蝼蚁君侯自不是惋惜士兵的性命才被迫订约。那么当中路恭行扮演了怎样一个角色?

  那千夫长还想说什么栾鹏大喝道:“当机立断再有多言者杀无赦!”他的声音很是响亮想必外面的士兵也能听到。但就算听到了也未知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何况现在去报告武侯武侯措手不及之下又能怎么做?那千夫长一惊刀子一动手上已割了一条伤痕。本来歃血不过浅浅割一道他这一下却几乎要把手指也割下来了疼得脸也煞白。

  我前思后想不知如何是好。栾鹏这等做法就算成功于大局有何好处?不过削弱自己力量。可是我实在想不出一个好办法这时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道:“禀栾将军末将愿去将龙鳞军拉出来一同带去。”

  栾鹏摇了摇手道:“不必了我们不是去打仗只带我的亲兵队便是。楚将军既有此心你先来歃血吧。”

  我不由一怔情知自己弄巧成拙武侯本怀疑过我是内奸虽然伍克清已为我洗脱嫌疑但武侯未必会对我就此信任。如果真的歃血了就算不参与兵谏在武侯眼里那也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我站着不知如何是好正想再编个什么理由蒙混过去忽然帐外出了一阵惨叫。

  那是些士兵的叫声。栾鹏一惊也顾不上我了道:“怎么回事?”

  他话音方落一个士兵跌跌撞撞地直冲进来这人身上插满了箭几乎象是从血泊里捞上来的。这士兵一进帐门便跌倒在地似乎想说什么话却张了张嘴一句也说不上来。

  我们一下全站起来了这时外面传来一个雷鸣似的声音:“帐中诸将听着出来若有手持武器者当似若叛将格杀勿论。”正是雷鼓的声音。

  我眼角瞟了瞟栾鹏他的脸变得煞白喝道:“不要慌。亲兵队守住门口。”

  但一个帐篷哪里有什么门口可言象是回答他的话“嘶嘶”两声帐篷四周被长刀割裂帐中一下全暴露在外此时我们才看到密密麻麻的士兵已将栾鹏的营帐围得水泄不通营帐外已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士兵那些多半是栾鹏守在帐外的亲兵队。这些亲兵队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已尽数被杀围着营帐的肯定不是等闲之辈了。我抬眼望去果然围在帐外的步兵是锐步营后面还有一圈骑兵正是前锋营我已看到了路恭行在队伍前看着我们似乎他也看到了我但相距几十步也不知他有什么想法。这两支是帝**中最为精锐的部队来的看数目总有两三千大约是现在剩余的队伍的一半了。用这样的队伍用来围攻我们武侯看来是把这事当成最大的事了。

  栾鹏面色一变。这情形呆子也知道准是走漏消息了。一个锐步营军官手持长刀喝道:“营中乱贼听真立即放下武器……”

  他话未说完一支短箭插入他右肩。这一箭因为距离太近已射穿他身上的软甲将他肩头也射透了。那军官闷喝一声退了一步手中长刀也坠落地上周围的士兵都退了一步手中的盾牌举了起来。那军官左手伸上去一把拔出短箭喝道:“真不要命么?”

  我们已被团团包围若是他们放箭里面的人一个也逃不掉。栾鹏扭头道:“小九不许放箭!”转过身对外面道:“栾鹏在此外面是哪儿的弟兄?”

  忽然武侯的声音从那队人马中响了起来:“栾鹏你好。”

  围住营帐的前锋营和锐步营象潮水一样分开武侯骑在马上慢慢地过来离营帐还有二十几步他停住了面色沉重之极。在武侯边上还站了一个将领正是右军的千夫长左元再。

  栾鹏脸色一变。如果不是武侯亲来栾鹏可能还有后路可走但他没想到武侯会亲自前来他已是被逼上绝境我看到他的一条手臂也不由抖了起来忽然他喝道:“小九让兄弟们死守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要拼个鱼死网破!我心头不禁一沉手已按到了百辟刀上。

  栾鹏没有下我们的武器如果我们这批人反戈一击栾鹏的亲兵虽然人数比我们多了一倍但在内外交攻之下未必能护住栾鹏。如果擒下栾鹏那么岂但无过反而有功。我扫了一眼另一些千夫长但那些千夫长在战场上都是些一勇之夫现在却都有点不安没一个拔刀的意思。

  我握住刀柄将力量运在手臂上。如果栾鹏要反抗我只有一条手臂能用力那只能先制人就算要卸了他一条手臂也在所不惜。

  哪知我的百辟刀刚拔出一半却听得柴胜相喝道:“受死吧!”

  柴胜相忽地拔刀一刀砍向栾鹏。

  柴胜相本站在栾鹏边上栾鹏肯定也想不到他这个亲逾兄弟的同僚会突然难在他脸上一片错愕。他的反应也好快柴胜相刚动他的手便已按上了腰间的刀柄。但柴胜相这一刀定是酝酿已久疾如闪电劈向栾鹏肩头时一刀全无滞涩栾鹏反应再快他的刀刚出鞘便要身异处了。

  此时我的刀也已出鞘人已扑向栾鹏。我的动作仅比柴胜相稍慢一点点柴胜相砍的是栾鹏左肩如果我一刀砍向栾鹏右肩那么栾鹏就算有万一之幸躲开柴胜相这一刀也躲不开我的刀了。

  百辟刀带着破空之声刀光向栾鹏卷去。柴胜相在马上不会比我差但我的步下刀术从军校开始就是数一数二的后先至两刀几乎同时扑到栾鹏的身边。

  双刀齐下栾鹏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脱了。在刀光中我忽然看到了他的眼神一股惊愕和不屈就算知道自己命在顷刻他竟似已将此置之度外毫不在意了。

  我心头一动两刀已经距栾鹏面前极近了。这时我不知怎么一来鬼使神差地我的百辟刀一动一下转个方向刀光倒卷回去“砰”一声柴胜相的刀被百辟刀格住了一下暴出一串火星。

  我虽然格了一下柴胜相的刀但我本来用力也是向前突然变向百辟刀根本挡不住柴胜相的力量一下便被柴胜相的刀荡开。可也就是这一顿栾鹏已退后一步刀已出鞘他身边也有两个亲兵也已赶到两柄刀交错着挡在我们身边柴胜相再要闯那就得面对栾鹏他们三个人了。

  可能在柴胜相心中觉得要对付的是连我在内的四个人。所以他眼珠子转了转叫道:“右军弟兄们不能再错下去了快来抓住反贼栾鹏!”

  我有点怔怔的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救栾鹏我的本意明明是要制服他可事到领头却成了救了他。刚才事情突然我做得好象自然而然现在一想武侯看到我救栾鹏那还不是将我也列入叛党了?

  尽管天并不太冷可是我身上冷汗直冒。我胡乱出手那其实是送掉我自己的命吧。如果不辩解一下那我到死也说不清了。

  我提着刀道:“栾将军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兵谏君侯不能让右军上下弟兄为你陪葬。”

  栾鹏看了看我们慢慢道:“其实你们都反对我的兵谏了?”

  我看了看那些千夫长他们一个个互相看着似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就算有同意兵谏的到现在有谁还会明说支持?

  栾鹏看了看我们忽然笑道:“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弟兄们你们好好作战别丢了我们右军的面子。”

  他说完大踏步走了出去到了武侯跟前紧跟着武侯的大鹰小鹰跳下马来“呛”的一声两柄刀出鞘挡住栾鹏的去路。

  栾鹏镇定之极跪了下来道:“末将右军代理主将万夫长栾鹏叩见君侯。”

  武侯面沉似水低声道:“栾鹏你身为一军主将怎么如此不识大体?”

  栾鹏抬起头道:“禀君侯栾鹏身受帝君大恩不敢阵前与敌媾和故出此下策君侯要杀要剐栾鹏无半句怨言。”

  这时柴胜相面露喜色也走了出来我们跟着他出去。到了武侯马上都跪了下来柴胜相道:“君侯万安末将柴胜相见过君侯大人。”

  栾鹏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事栾鹏瞒得机密之极我被叫来开会时一点也不知底细要说那时会走露风声那也把栾鹏看得同一个呆子一样了。这事武侯这么快便已知晓恐怕也是因为有人告密。而右军上下能神不知鬼不觉告密的也恐怕只有这个和栾鹏并称刀剑兄弟的柴胜相。左元再出现在武侯跟前那几乎就是个活招牌。而柴胜相刚才偷袭栾鹏更是表明了自己的忠心。要是栾鹏被他擒下那只怕他反而会立下大功。

  栾鹏没有看柴胜相只是道:“君侯栾鹏自知罪不容赦死有余辜但帐中诸将都是被我胁迫而来虽有与末将歃血的那也情有可原望君侯网开一面。”

  武侯哼了一声没有理他只是喝道:“左元再!”

  左元再忙不迭跪到武侯马前道:“左元再在。”他跪得距栾鹏远一些大概他怕栾鹏恼羞成怒会暴起伤人。

  武侯道:“你密告栾鹏阴谋造反可是属实?”

  那话其实是说给栾鹏听的吧。左元再正要张嘴说话忽然他身子一颤两只手疯了一样要往头上抓却只是虚抓了两下人便扑倒在地浑身抽搐。

  一支短箭从他脑后刺入他已是毙命。

  这一箭真个厉害恐怕就是射死容照希那人。我不由回头一看却听得栾鹏在叫道:“小九!你下来吧没用了。”

  那帐篷顶上有一个个子矮小的士兵。那就是栾鹏叫“小九”的亲兵。那小九盘在撑着帐篷的杆子手上握着一把奇形怪状的短弓也不知他那么短的弓怎么射出那么强有力的箭来的。他在帐篷上向栾鹏行了一礼道:“士为知己者死栾将军若有人对你不利我就要一箭射死他!”

  他说着又大声道:“中军弟兄小人是栾鹏将军亲兵一身为栾将军所赐无以为报只能以死相殉。让栾将军出城如有违者这一箭便要射向君侯了。”

  这人箭术高明而且跑君侯不过二三十步远在这个距离连我也将可以百百中不用说这人了。

  他话未说完武侯已喝道:“放箭!”

  这小九也算不知武侯性格了。如果他以某个大将要挟武侯说不定还会一听可他却去威胁武侯那等如找死。

  武侯的话音刚落一箭从远处射来正中那人咽喉。那小九在帐篷顶上一抖手中的短弓已一下掉下人还没来得掉下来前锋营的人已弯弓搭箭羽箭雨点般射去那个小九的尸身一下被射得如刺猬一般。

  栾鹏惊叫道:“小九!”

  武侯没有理他道:“莫振武。”

  跟在武侯身后的莫振武跳下马跪到武侯跟前道:“末将在。”

  “将帐中诸人尽数押到中军右军事宜由你选派中军将官前来善后。”

  他说完拍马便走。刚走出一步却回过头道:“刚才射死那叛贼的第一箭此人可重赏。”

  莫振武答应一声柴胜相却站起来正要跟着大鹰小鹰的刀却又交错地拦到他跟前。他不由一怔道:“二位将军怎么回事?”大鹰小鹰没有理他边上锐步营却有两人过来一把将他反臂按住喝道:“跪下!”

  6续有人上来将我们一个个绑了起来。绑到我时不知怎么我心里倒有点欣慰。不管武侯最终如何处置我至少一场火拼算是避免了。现在我倒没有一点看不起柴胜相的意思了我要处于他那位置恐怕也会一样做。只是锐步营的人却毫不顾忌他这个功臣绑完了栾鹏又来绑上柴胜相。绑起他时他一脸愕然叫道:“君侯!君侯!”但武侯根本不理他大鹰小鹰也跳上马跟随而去。七手八脚我们一个个已都被绑上了。

  右军中级以上的军官已尽在此。不知怎么我有点想笑。要是武侯这回痛施辣手那右军的军官可要进行大换血了一多半都会人头落地。

  我们被推入囚车却是前锋营来押解。我刚进入囚车祈烈已拍马过来道:“将军!”

  他的声音有点哽咽我道:“小烈哭什么。”

  我本还想再说一句“君侯不会冤枉人的。”可边上有不少右军将领我这话一出口只怕会让他们多心硬生生忍下了不说。我也相信武侯不可能这一下子把我们斩杀毕竟这次有不少人反对栾鹏的计划容照希甚至喋血营帐要是不分青红皂白大杀一气只怕右军就此溃散了也不一定。毕竟栾鹏和柴胜相二人也算甚得军心的。

  为了让他想到别的事上我道:“刚才那一箭是谁射的?是前锋营的弟兄么?”

  那一箭有点险。那是头一箭要是不能把小九一箭毙命让小九居高临下射箭武侯大概也会受伤的。放箭之人胆大心细箭术又如此高明我想不出前锋营谭青死了还有谁会是这等好手。

  祈烈道:“不是我们射的是从我们后面射出的。”

  那说不定是右军的人了?我的心头不由一震。说不定那人是江在轩吧。

  如果是江在轩那么我也是有一点功劳的吧至少武侯会知道我不会反叛的。想到这一点我的心头安稳了些。

  我们被押入中军营帐时天已暗了下来。祈烈一直跟在囚车外陪着我到了中军帐外他道:“将军我得走了。”

  我点了点头道:“好好待弟兄们。”

  祈烈也点了点头又道:“今天劳国基伤重不治刚才已过世了。”

  劳国基死了?我不禁微微一叹息。这个当年军校中名列“地火水风”四奇中第一位的人物一生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成就最后的功劳还得用自己性命换来的。他一直不愿意庸庸碌碌吧才会向武侯献那条火攻之计。当那次偷袭失败武侯虽未责怪他他自己却一定很自责所以在凌晨那次战斗中几乎不要命地厮杀。也许在他心里那是用血来洗刷一个败军之将的耻辱。可如果都按他的想法我们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武侯也难辞其咎了。

  我叹了口气道:“帮我在他坟上敬杯水酒吧。”

  劳国基也是平民出身却不算我们那帮平民阶层百夫长中的一个。不过他一向与世无争和哪一派都还算处得好。

  祈烈点点头道:“将军我要和前锋营的弟兄们联名保释将军。”

  我道:“不必了君侯也不会听的。”

  这时中军武侯的亲兵已来接收这辆囚车。这一辆囚车中关了几乎右军全军的中高级军官他们也战战兢兢不敢缺了礼数。我们一个个被搀出来先被下了武器解开后带到一边。

  武侯的营帐是最大的因为时常要召开军机会议他的营帐足可容纳上百人。我们十几个人被扔在一边由武侯的亲兵用刀指着真的有如阶下囚了。柴胜相面如死灰嘴唇也不住地哆嗦真想不到他居然会怕成这样子。我一向以为他在战场上死也不怕现在却成这样子了。

  我们等了没多久武侯挑开后帘进来了。他看了看我们道:“将他们带过来。”

  两个武侯的亲兵拖起栾鹏要走栾鹏道:“我自己来。”他大踏步走到武侯跟前跪下道:“罪臣栾鹏跪见君侯大人。”我们各有两个亲兵扶着被带到武侯跟前纷纷跪下了。

  武侯哼了一声道:“你也知罪?”

  “事败则为罪事成则为功栾鹏早有准备。”

  武侯站起身走到他跟前绕着他走了一圈道:“看来栾将军并不服气?”

  栾鹏道:“君侯栾鹏身受国恩死有何惧。”

  武侯仰天笑道:“你这是以身报国了?那么我就是在卖国?”

  栾鹏道:“末将不敢但君侯所为已约略如是。共和叛军为帝国大患岂能因一时不利便与之同流合污。若叛匪日后坐大武侯之罪远在栾鹏之上。”

  他跪在地上侃侃而谈毫无惧色似乎不知道武侯随时会斩杀他。我们在后面听得不免有点惊肉跳我深知武侯性格他谈笑间便可杀人若是惹恼了武侯到时连带我们也被杀个干净那岂不是冤枉?

  武侯的手在腰间刀鞘上轻轻拍了两拍这时却见柴胜相膝行了几步上前道:“君侯栾鹏一时糊涂望武侯念在他旧日功劳上饶他这一回吧。”

  武侯看了看他道:“柴将军你出卖了他现在反来为他求情?”

  柴胜相咬了咬牙道:“出卖他是公求情是私。胜相为右军将领因公不得不告密因私却不得不救他。”

  他这话一出口我倒不由得吃了一惊。以柴胜相那样的性格居然能说出这等话来倒也显得很是识见不凡。公是公私是私显得两不落空。他在武侯合围后偷袭栾鹏那无可厚非但他告密却让我有点不耻。尽管我也反对栾鹏但栾鹏毕竟有几分英雄气概不愧是当初沈西平麾下的勇将之一而柴胜相告密就不免显得小人了。可他这两句话一说却又显得大度不凡我们都不禁又有点钦佩他。

  武侯来回踱着步这事实在干系太大他也一时拿不定主意吧。那么多将领已是关系到右军全军若一个处理不当反而惹得右军哗变那便更不可收拾了。

  他踱了五六个圈子走到案前伸手便要去取令牌。看着武侯的动作我的心不由一沉若武侯的令牌拔出来那栾鹏多半便难逃性命。

  武侯的手刚碰到令牌一个传令兵急匆匆进来道:“禀君侯左军6经渔将军带人求见。”

  武侯道:“告诉他这里有事不见。”

  那传令兵递上一封帛书道:“6将军说若君侯不见请看看这个。”

  武侯接过了帛书看了看道:“叫他进来。”

  我心中好奇万分6经渔到底写了些什么?居然能让武侯一下改变主意。

  这时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准是6经渔来了。听声音他还带着一个人可我们都伏在地上哪里敢东张西望。6经渔走过我们忽然跪在了栾鹏边上道:“禀君侯卑职左军6经渔万死。”

  武侯叹了口气道:“你真的要把此事揽在身上?”

  6经渔道:“此事因我而起自应由我来解决。栾将军固然有罪但经渔之罪远在栾将军之上。君侯当初能对经渔网开一面又为何不能同样对栾将军?”

  武侯走了几步道:“此番不是当然全军准备班师之时。当初外无来犯之敌内无内奸才能网开一面。”

  6经渔抬起头道:“君侯此言不免予人口实。记得当年君侯时常告诫卑职为将之道当令行禁止一以贯之。如今栾将军虽然有罪却尚未造成后果依军律可责其戴罪立功也是为国家留下有用之材。”

  武侯站立着也不答话。能这样和武侯顶撞的也只有6经渔一人了吧。我有点惴惴不安于公于私我也希望武侯能网开一面放过栾鹏。连栾鹏也放过了那么我这点随声附和之罪也就没什么了。

  过了好一会武侯从案上取出一支令牌喝道:“6经渔听令!”

  6经渔一怔马上低头道:“卑职在。”

  武侯将令牌一掷道:“栾鹏不识大体扰乱军心聚众哗变其罪当诛由你监斩。”

  6经渔不由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栾鹏却道:“谢君侯。”站起身道:“6经渔少婆婆妈妈的走吧。”

  6经渔还待说什么栾鹏已大踏步走了出去。到帐篷口转身对我们抱了抱拳道:“列位弟兄恕栾鹏害了各位不要怪我。”

  他大声唱着《国之觞》走了出去只是那歌声不免有点上气不接下气。6经渔道:“遵令。”站起来跟了出去。

  过了一会6经渔重又进来跪下道:“禀君侯栾将军级在此请君侯验看。”

  他身后的一个亲兵递上了栾鹏的级。栾鹏的脸上带着种迷茫我看见在那已失去生气的眼中还带着两行泪水。也许到死栾鹏也不认为自己是做错了吧。

  武侯道:“将他的级号令尸身好好安葬。”

  处置完栾鹏他扫视了我们一眼柴胜相不由打了个寒战低下头。

  武侯会如何处置我们?

  我不敢抬头正视武侯的目光低下头伏在地上。半晌才听得武侯道:“经渔你带来的人有用么?”

  6经渔道:“卑职亲身试过绝无虚假。”

  他们说的是什么?我偷偷抬起眼看了看却也不见什么异样。过了一会听得武侯道:“你们起来吧。”

  杀了栾鹏剩下的都是可以不追究了吧?我想另外那些千夫长包括柴胜相也一定是这么想的。我们一站起身武侯道:“大鹰小鹰你们把他们一个个带过去。”

  带到哪儿?

  我有点奇怪却见武侯那两个贴身护兵过来扶住柴胜相走到边上在一幅军圣那庭天的画像前那个不知是大鹰还是小鹰道:“站好了看着画像。”

  那是那庭天的半身画像本来是挂在武侯背后的现在武侯的座椅换了个方向便成了在了武侯座边了。在帝**中一共也只挂两个人的画像一幅大帝一副那庭天连当朝帝君也没有。

  大帝和那庭天。这两个人已是军中的神话当初的大帝率领那庭天为的十二名将所向披靡号称“太阳照到的地方都是帝国领土”在军中有着无尚的威望。过了几百年尤其是出现了当朝帝君这样的大帝的子孙会更让人怀念那两个绝世英雄吧。

  柴胜相站在那庭天画像前看前像中的那庭天忽然他象中了邪一样身体不住地颤动。抖了一阵猛地惨叫一声人倒了下来。

  我们都不禁摇了摇头便是柴胜相亲信的千夫长也有点不屑之色。柴胜相一向杀人不眨眼在战场上也是悍不畏死怎么现在会怕成这样子?也许在他心中死于战场是光荣被当叛逆斩杀那可是洗不尽的耻辱吧。可他这样的反应也未免有点过份是因为见到那庭天的画像更觉屈辱么?如果是这样那杀生王的名号未免儿戏了。

  我更有点莫名其妙武侯道:“柴胜相起来吧。你有密报之功从逆之罪可原仍复原职。”

  柴胜相本已象虫子一样软成一堆听得武侯这般说他喜形于色跪到武侯跟前磕了几个头道:“君侯圣明!君侯圣明!”

  圣明二字只能帝君用的。不过武侯也没有责怪他失言道:“柴胜相此事你是被栾鹏胁迫罪不在你。日后你当辅佐新任左军主将不得再有错失。”

  那些千夫长一个个地被叫过去象柴胜相一样被带到那庭天画像前。那些人倒没有晕倒在地的我也看不出他们和看那庭天画像前有了什么不同只是一个个多少有点失魂落魄的。武侯一个个好言劝慰了几句一个也不责罚仍然官复原职便放出营去。

  武侯也已无计可施要乞灵于那庭天的余威么?可是那毕竟只是幅画像就算真的在军圣面前胆小鬼也只是胆小鬼。

  我正想着只听得武侯喝道:“龙鳞军统领楚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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