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窃国者诛_天行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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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窃国者诛

  那是箭!

  这声音我听得熟了闭上眼我都认得出来。在帝都竟然会碰到刺客我根本不曾料到。马车猛地一震一下停住了拉车的马忽然出一阵惨嘶想必已中了箭。

  “砰”一声那箭射在车上一个黑黑的箭头刺破了木板卡在上面。文侯这辆车也算大的了但车中毕竟只是车中哪里有回旋的余地我一把拔出百辟刀猛的一脚踢开车门叫道:“来人!快来人!”

  这儿并不偏僻离安乐王府也并不远但我如此大声叫着周围却只是死寂一片那些白天到处耀武扬威的执金吾现在都不知跑哪儿去了。我刚跳下车便听得那赶车人大叫一声“砰”地从车上掉了下来他身上已插满了箭。

  我吓得冷汗直冒一翻身将郡主掩到身后叫道:“郡主有刺客我来挡着。”

  郡主的脸也已变得煞白。她胆量不算小了但遇到刺客行刺只怕还是第一遭。我刚直起身子忽然从右侧有一道黑光疾射而下直刺向车顶。

  那是雷霆弩!文侯的车板壁很厚寻常强弓硬弩顶多只能刺穿了板壁穿不透数层木板的。但是在这样的距离雷霆弩却能!

  雷霆弩的度快得直如电闪雷鸣我虽然看到却根本反应不过来那支长长的箭已穿入车中刺透了数层木板“砰”一声我听得郡主痛苦地叫了一声。

  这箭射穿了车顶和车的板壁竟然正插在郡主背心透体而过箭头已露出前胸郡主只惨呼一声便软软坐倒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一时间竟已失去知觉。

  郡主死了!我只觉胸中一滞只怕有血涌了上来再也忍不住叫道:“快来人!快来人啊!”

  巷子空荡荡的周围却只有雨点一般的箭声。我抬起头向这雷霆弩射来的地方看去那儿是一幢小阁楼从阁楼上正有人在搬动一架雷霆弩。这距离不过十余丈而已这样的距离只怕连战甲都可以射穿如果不干掉他们我们在下面是任其宰割了。我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人一跃而起在墙上一点一下子跳上了那座矮墙左手已摸出了手弩向里猛地一扣扳机。

  六支短弩疾射而出只听得“啊”地惨叫一声有个人从阁楼里直翻出来我又是一纵跳上了屋顶。屋顶铺着瓦片很滑我跳上去时瓦片也接连碎了好几块正要向前冲去突然肩头一阵剧痛一支箭从身后飞来正中我的左肩。

  这不是雷霆弩只是寻常的箭射得甚深我却感觉不到一点痛楚两个起落已冲到了阁楼前一刀猛地劈了出去。

  这阁楼也是木板的比文侯的车还要薄些百辟刀吹毛立断这一刀斜斜削去已将阁楼的一角都砍了开来里面又有人出了一声惨叫这人在阁楼里躲无可躲被我一刀砍开脊背当时毙命。

  阁楼被我砍开后已是摇摇欲坠我飞起一脚已将砍下的墙板踢开里面还有两个人。这两人正抓着雷霆弩看样子还要对准我射来但雷霆弩转动不灵他们一时也掉不过头见我竟然砍开门板冲进来当先一个吓得叫了一声另一个却拔出腰刀便要与我相斗不等他的刀出鞘我一刀猛地向他头上斩去。这一刀已毫不留情百辟刀挥过那人的头被我齐眉砍开脑浆和鲜血猛地飞溅出来。另一个见此情景吓得只是“啊啊”惨叫我跳进阁楼一把拎住他的胸口怒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这人吓得面色惨白是一副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相我心头狂怒已极百辟刀抵住他那人的喉咙若不是要问他只怕这一刀立刻便要将他捅了。他吓得只是“啊啊”地喊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时身后又传来一声啸响我猛一弯腰一支箭从我头顶飞过正射在里面的壁上那人吓得又是“啊”了一声我一把将他拎了起来喝道:“谁再放箭我便杀了他!”哪知不说还好刚一说出立刻又有三支箭一块儿射了过来。幸好这回射箭的三人都不是高手三支箭倒有连阁楼都没射到第三支则擦身而过力量也不大若是先前射中我肩头的那人出的我只怕躲无可躲。我将身一闪躲到地人身后将那人推到了门口。他惊叫道:“你要做什么?”

  我冷笑道:“借你的身体一用。”说罢百辟刀一顶他的后心他疼得“哇”了一声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一步一屁股坐在屋顶。

  直到此时我才感到肩头那伤口的疼痛。我咬了咬牙割下一小片碎布伸手一把拔出箭来。幸好这箭头不带倒钩只是寻常的锥形箭不然我这么一拔只怕要连一块肉都拔出来。箭一拔出血从伤口直喷我将那片碎布塞住伤口叫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杀我?”

  那些放箭之人没有回答从两边的暗处却突然跑出十来个人向着马车围了过来。拉车的两匹马都已经被射死那些人手持利器走得很是小心似乎还怕车中有未死之人。我心急如焚抓了这么个人质却根本没有用处也顾不得多想百辟刀回身一刀砍断了雷霆弩的弓弦狠狠一脚向那人踢去。那人本来就坐在瓦片上背心被我踢中登时在瓦上向下滑去瓦片出了一阵乱响。我一把抓住那人的后领将他遮在身上。刚一出去又是一阵箭雨疾射而至好几支箭射中了他他出一阵惨叫多半已不活了。

  滑到檐前我猛地一推那人的尸身身体向里一荡贴着墙壁滑下去。此时迫上来的数人见有人跳下来有两个手持长枪的已冲上前来两枪齐齐刺中那具尸体。此时我双脚已然落地不及站稳一个翻身从那尸身后一跃而出百辟刀划了个弧那两人的枪还不曾抽出尸身咽喉便几乎同时被我割裂登时翻身仆倒在地。

  已经有个走得快的到了车边手中长枪正要挑开车门。若是他见到车中无人只怕马上便会现躺在车下的郡主的。我伸手到腰间刚摸到手弩顿时省得方才我跳上屋顶时由于太急六支箭尽已射完现在手弩已经空了。我再顾不得身上伤痛双足一蹬大喝一声飞身向那人扑去。那人的长枪正勾住车门要拉开来他也没想到我来得这般快法听得我的声音居然还扭头看了看我挥刀斩落“嚓”的一声一刀便将他持枪的手斩了下来。他痛得惨叫一声连退了几步我已冲到车前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些人都用黑布蒙着面只露出两只眼睛。看样子这些人的本领参差不齐迫上来几人也没什么高手被我一刀斩断手腕那人还在惨叫呼痛一边数人眼中已露出惧意。

  执金吾怎么还不来?我咬了咬牙。白天执金吾满城都是现在天一黑他们却一个都不见了。我背靠着车门肩后的伤口虽用碎布塞住了仍然还在流血大概现在这副样子也可怕之极那些人居然都退后了几步看样子似乎要逃了。

  突然黑暗中有人喝道:“杀了他!”

  一听到这声音我的心一下凉了半截。这竟然是路恭行的声音!我大叫道:“路恭行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干!”

  路恭行没有回答却有三个人同时冲上了来。这三人枪法生疏冲上来时手中长枪还在抖。我不待他们欺近猛地向前冲去卷入他们的长枪中。这三人本事不佳居然不知道步下以长枪攻人时绝不可让敌人欺近一旦近了长枪便毫无威力我虽然肩上受伤但仍是轻轻松松便冲到那三人跟前百辟刀一动已在当先那人胸口割了一刀正待砍向第二个黑暗中突然伸出一把长刀一下架住了我的刀。

  这一刀后先至千钧一之际架住我的百辟刀“当”的一声火星直冒。一见到这一刀的刀法我的心已凉了半截。

  这确是军中所授刀法这人就算不是路恭行也必定是军校毕业的高材生。我不敢恋战百辟刀一被架住左手一把抓住了刚才被我砍倒那人的长枪人疾退到车边单臂握枪枪杆在掌中一滚一枪向前刺去。那人的刀猛地翻了起来又架了我一枪但短刀要破枪必要接近了方行此时那人距我还远他以单刀对我的长枪哪里挡得住。这时忽然听得又有一片人声传来我心中一凉只道路恭行有刺客来了哪知他却是长枪一收忽然喝道:“快走!”

  我不明白路恭行为什么要走只是他退得极快另外那些人本事虽然蹩脚退得却也不慢只一眨眼便消失在黑暗中了。他们一走我再也支撑不住一枪拄在地上只是大口大口地喘气。

  来的人很多当先有人打着灯笼走近了那人叫道:“郡主!楚将军!你们没事么?”

  这是安乐王的管家陈航的声音。我又惊又喜强自支撑着叫道:“陈管家么?”

  陈航提着灯笼他身边有十几个人都握着长枪陈航一见我便叫道:“楚将军你没事!谢天谢地……”忽然他惊叫一声一下冲到车边跪在地上道:“郡主!郡主!”

  我长吐一口气也跪下来道:“郡主你别吓我快说话啊!”郡主倒在车边只是低低地吐了口气我扔掉了枪一把抱起她道:“郡主你没事吧?”

  郡主睁开眼居然还淡淡一笑道:“休……休红二哥来得真快。”

  是二太子!我虽然不曾想通但郡主说出的话一定是对的。二太子已经动了!我抱着她向陈航叫道:“快!快送郡主回去!”

  郡主受伤极重我抱着她心中只是默念着:“不要死!不要死!”也根本顾不得是不是还有刺客在附近只是拼命向安乐王府跑去。陈航叫道:“快护着!”自己跑过来跟在我身边。我虽然身上带伤但陈航居然还有点追不上我我听得他重重地喘气而怀中的郡主气息却越来越弱。

  离安乐王府还有数十步王府中忽然又冲出了数十个人当先一人正是持着长枪的小王子。他见到我愕道:“楚将军出什么事了?”我叫道:“有刺客!”抱着郡主便向王府冲去。还不曾到门口便叫道:“医生!快叫医生!”

  安乐王和文侯同时赶了出来安乐王平时行动迟缓此时快得异乎寻常他一见我抱着的郡主大叫道:“小茵!”一把从我怀中接了过去转身便向里跑去。我跟着他只见他抱着郡主到了大厅叫道:“快快让段大夫过来!要是来得晚了我砍了他的头!”

  王府本有家医那两个家医来得极快看来还不至于被砍头。我站在门口看着那医生冲进大门只觉身上一懈登时手足无力几乎站都站不起来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文侯走到我身边低声道:“出什么事了?”

  我抬起头道:“有刺客我们离开不久就遇上了刺客。”

  安乐王这时走出来掩上门喝道:“楚休红若是小茵有个三长两短我要拿你的人头是问!”他平时和蔼可亲此时却凶狠异常。我心中一痛站起来道:“是王爷。”将百辟刀向颈间割去。此时我又痛又悔只觉也只有自尽才能以谢其罪。哪知刀刚伸到喉头忽然一紧却是文侯伸手抓住刀背。

  他动作快极我精筋力尽也拿不住刀百辟刀被他一把夺下。文侯忽地向安乐王跪倒安乐王心中虽乱仍是大吃一惊扶起他道:“甄候你这是何意?”

  文侯道:“王侯是甄砺之大意此罪该是我负才是请你不要责怪楚将军。”

  安乐王急得团团乱转道:“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做出这等事来!”文侯侯冷笑道:“王爷这定是某人孤注一掷了。”

  他说的自是二太子安乐王也明白。他停住了步子背转手道:“真的?”他刚说完门外忽然有人叫道:“王爷快开门快开门!”文侯脸色一变喃喃道:“好快!”

  安乐王想了想忽地一掌拍在门上叫道:“陈航点齐家兵守住门口有谁敢进来格杀勿论!”

  陈航还不曾回答小王子叫道:“是父王!”他手持一根长枪马上向门口冲去。安乐王对文侯道:“甄侯今日已到鱼死网破之地本王将身家都押在你身上了!”

  文侯眼中一亮又跪倒行了个大礼道:“多谢王爷。”安乐王又扫了我一眼眼中却带着痛恨之意道:“不过他得留在此处。若小茵有个不测我要他的人头来祭祀。”

  文侯一怔还不曾开口我抢先道:“是王爷。末将罪不容赦愿以项上人头谢罪。”

  文侯还要说什么安乐王一挥手道:“不必说了。来人将这人绑起来纵然今日王府玉石俱焚老子死前也要先摘下他的人头不可。”他怪我没保护好郡主对我已是恨极自称都变成了“老子”。边上有个家丁过来将我反剪起手便要绑起来我呆呆地站着也不反抗。

  这时郡主在屋中突然出了一声低呼安乐王顾不得我一把推开门冲了进去叫道:“小茵!小茵!”屋里一个家医手中拿着一支满是鲜血的断箭箭头已被剪掉正手忙脚乱地给郡主包扎。我顾不得旁人一下挣脱了那家丁冲到榻前跪倒在地叫道:“郡主!”眼中不知不觉已流出了泪水。

  不管郡主到底对我有过什么打算她总是一个爱我的女子我实是有负于她。我跪在她榻前只觉心痛如绞便是现在有人砍了我我也不会反抗。

  安乐王走到榻前道:“小茵你还好么?”他伸手要把抓郡主但手刚伸出去又缩了回来。一个家医声音颤颤地道:“王爷郡主受伤极重我等也没有……”不等他说完安乐王吼道:“闭嘴!你再说老子砍了你!”

  这时郡主忽然低低地哼了一声道:“爹。”安乐王脸上登时满是喜色凑到榻前道:“小茵别说话你会好的会好的。”

  郡主极是虚弱低低道:“不要怪休红爹让他去。”

  安乐王哼了一声郡主似已猜到他的心思道:“他是个好人爹女儿很开心。”

  我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若不是在这儿我只怕要立时放声痛哭了。郡主咳了一声又道:“休红你过来。”

  我跪在地上不敢动安乐王踢了我一脚喝道:“小茵让你过来!”他踢得很重我走到榻边道:“郡主小人该死。”

  郡主唇边浮起一丝笑意低低道:“还说这种话我是你……妻子了。”她说着时脸上还带着几分羞涩。我握住她的手泪水滚滚而出却说不出半个字来。她又低声道:“休红二哥动手了要帮文侯不要留情!”

  她说到这儿一口气上不来又喘了几下嘴角都有血沫吐出来。我点点头道:“是。小茵你放心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她又勉强笑了笑道:“不你要活下去。爹让他活下去。”

  安乐王此时也忘了要砍掉我的誓言了柔声道:“好的小茵我让他活。”

  郡主又淡淡笑了笑道:“去吧快去。”

  我还想和她说两句话安乐王一脚将我踢开喝道:“快滚!没听见小茵让你走么?”我被他踢得翻了个跟斗爬起来向郡主磕了个头。郡主似乎想起了什么轻轻道:“这新的时代就要来了爹。”

  我转身走出了大厅一到外面小王子迎上来道:“楚将军怎么样?”

  外面已是杀声震天有人正在攀墙进来幸好安乐王府墙高壁厚那些人一时还攻不进。我黯然道:“小殿下我太没用了。”

  小王子道:“别说了执金吾正在攻进来要捉甄叔叔。我给你们备好了两匹马你们快走。”

  他拉着我走到马边文侯已披了件披风此时脸色也有些张惶之意。我跳上马道:“小殿下等事情一了我马上过来。”

  小王子道:“执金吾的人可比不上你们那支部队没用的快走。”他年纪虽小言语间却大有豪气。我跳上了马文侯喝道:“楚休红快走!”

  我们从王府的偏门冲了出去。此时执金吾正在攻正门偏门尚无人我们一出安乐王府文侯才长吁一口气叹道:“没想到二太子手下竟然还有这等人材我只道他要起事起码还得两天居然这么快法!”

  我道:“是路恭行他回来了。”

  文侯在马上转过头惊叫道:“不好了!我居然会如此大意!”他身体一颤竟然站不稳当一下跪在了地上。我吃了一惊扶起他道:“大人怎么了?”

  文侯叫道:“路恭行是要捉住太子以他为质迫我投降!该死我居然算漏了一招他竟会如此大胆!”

  我心头一阵雪亮。此次二太子孤注一掷如果能捉住文侯将他斩太子一方群龙无自然崩溃而如果能逼宫迫使帝君下诏说文侯是叛逆文侯也同样处于进退两难之地。文侯看不起禁兵只道有年枭的一万近卫军足以制住一万五千的五大营和五千执金吾但他没料到五大营的战力暗中已大大提高此时城中竟然任由二太子驰骋。我道:“大人末将立刻去增援东宫。只要有我三寸气在定能保得太子无恙。”

  我一说完催了一鞭飞马向前冲去。豪言壮语是说了但我心中还是没底。我三寸气在可以保得太子无恙但如果我三寸气没了呢?

  我不再多想。以我一个人那是绝对守不住东宫的。不过我还有一支小小的力量在现在必须动用了。

  那四十九个巨斧武士。

  ***前锋营的驻地距东宫不远现在前锋营全都随毕炜追击蛇人去了营中空空荡荡。我杀开一条兵路冲进营中叫道:“赵晃!赵晃!”这赵晃是个骁骑也是这四十九人的领。

  我只道他们多半已经入睡得过一阵才能出来哪知刚喊出那赵晃已冲了出来道:“楚将军你怎么过来了?城中出什么事了?”

  我道:“有人叛乱快随我去东宫守卫太子!”

  赵晃吓了一跳道:“什么?有人竟然攻到了东宫?”东宫名字虽叫东宫其实只是帝宫东面而已。若有人攻到了东宫赵晃说不定以为敌人已破了城墙。白天城外还一片祥和自然让他大吃一惊了。我也不和他多说叫道:“事不宜迟上马!”

  这四十九人一下点齐我扫了他们一眼道:“弟兄们二太子聚众谋反我奉太子之命守卫东宫此事极为危险大家千万要小心。”

  他们答应一声我掉转马头道:“出!”

  正要拍马向前忽然身后有个人喝道:“乱臣贼子!”

  这人喝得极其响亮我只觉一股劲风压顶而来眼角已扫到了那人手中的巨斧正在向我头顶砍下。我吓得一时竟然无法动弹这些巨斧武士力大无穷如果正面对敌我可以借枪术以巧破力但此时是受暗算那人的巨斧劈下已用了全力突如其来哪里还挡得住?我大叫一声一下举起长枪明知挡不住了但也只能挡一挡。

  这巨斧有数十斤重加上下劈之力我的枪杆多半会被他一砍两半。硬顶是顶不住的我已打定主意枪身一接他的斧刃就立刻翻身下马以百辟刀还击。但他的斧头劈得太快实在没有信心能及时躲过。

  “当”一声响却不是我被劈中那人身后有两个武士举斧下砍那人的斧头还不曾落下头顶已被两斧同时劈中。他虽然戴着铁盔但这两斧同样力量沉雄这人哼都没哼一声便被砍得脑浆崩裂而死。那赵晃冷笑道:“郡主说得果然没错路恭行可能会塞点私货进去的。”

  是郡主早就替我安排好了!我心头一热道:“快走吧。”那个暗算我的人自是路恭行当初安排在内的死士以防我有何异动。那时我就有点怀疑他会派人进来果然没错也幸亏郡主早有防备。

  那具死尸翻身落地战马失了控制在地上打着转。这人当初在我率军力抗蛇人时也曾大为出力如果那时死了他到死都是个英雄此时却成了为人不耻的小人了。我不再看他叫道:“郡主受二太子暗算受了重伤。弟兄们记着吧。”

  赵晃吃了一惊叫道:“什么?”他对郡主看来也视若天人可能根本没想到她也会遭到暗算。我只觉眼里又涌上了泪水转过头叫道:“快走没空多说了。”

  我催马疾行一共四十九人在帝都的大街上狂奔而去。今晚执金吾执行了宵禁路上半个人都没有我一边催马奔驰心中默默地念道:“小茵愿上天保佑你没事。”

  我爱郡主么?直到此时仍然说不上来可是泪水却还是涌出了眼眶。迎面风吹如刀刮得泪水飞溅出去我的视线模糊了起来恍惚中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不知是她还是郡主。

  前面隐隐的出现了东宫的宫墙。赵晃忽然道:“楚将军东宫好象有变!”

  黑暗中隐隐听得有厮杀之声。是路恭行先到了!我只觉眼前一花叫道:“快!快!”又加了一鞭。我的飞羽今天还留在文侯府马厩中这马虽然比不上飞羽神骏但也是安乐王府的好马加鞭之下一马当先疾驰而去。

  冲到东宫门口只见门外已横七竖八地倒了一批武士里面还有金铁相击之声。门口有人叫道:“是什么人?”

  那人穿的是执金吾的衣服。我也不和他说话只一拎缰绳战马一声嘶吼急急拐了个弯便向门中冲去。那几个执金吾这才匆匆忙忙地要来关门但我已冲到近前长枪一挥将当先两人搠倒叫道:“路恭行你这反贼快出来受死!”

  我喊得很响东宫里面的大院里已聚集了许多人尸横遍地大多是身着东宫守卫的制服。听得我的吼声有不少执金吾转身攻了过来但我带的这四十八个巨斧武士都是一以当十的勇士执金吾虽然颇为勇悍但枪法毕竟生疏哪里挡得住我们这般猛冲?登时撕开一条血路已冲到了大殿。

  东宫分前后两层大门进去是一个广场当中是太子议事的登闻殿过了登闻殿又是一片广场然后才是太子的寝宫。我到了登闻殿前跳下马带着四十八个巨斧武士向前猛冲。虽然也有执金吾前来阻挡但他们哪里挡得住巨斧武士的神力?

  过了登闻殿一见到太子的寝宫我就倒吸一口凉气。寝宫前围着一两百个人寝宫门口只剩了几个人还在力战。这几人想必便是太子那几个枪术极高的保镖虽然人少但上百个金吾卫围攻之下他们仍然力战不退。只是寡不敌众他们已是岌岌可危了。

  我顾不得松口气向后一挥手叫道:“快上!”率先冲了过去此时听得路恭行不知在何处厉声喝道:“杀了!”但他命令下得凶狠要杀我们却大不容易。

  我们必须经抢在他们攻入寝宫之前冲进去然后这儿的一批人明显比守在登闻殿外的执金吾要厉害我刀砍枪扎当者披靡杀开一条血路冲到寝宫门口赵晃和二十余人紧随在我身后另外的却已被执金吾士兵卷入了。

  此时守寝宫的那几个武士只剩了两个还在挥枪阻挡我冲到跟前时那人已分不清敌我竟然挺枪向我刺来。我用枪一把绞住他的长枪叫道:“我们是来助守东宫的太子没事吧?”

  他定了定神才道:“是楚将军你啊。太子还没事快挡住挡住!”刚说完嘴里喷出一口鲜血人也摔倒在地。我顾不得他的死活叫道:“赵晃守住门口我去看看太子!”

  我提着枪向里冲去叫道:“太子殿下!”本来我还想坚守东宫但看情形是绝对守不住的路恭行带的这几百个兵出乎意料的厉害现在只能带着太子走。寝宫里灯火俱灭什么都看不清门外的恶战情景映进来在寝宫的壁上不住跳动直如鬼魅。

  刚路了几步忽然听得太子的声音在黑暗中响了起来:“楚休红将军真是你么?”他倒记住我的名字了。我暗自苦笑大概也是因为我要娶郡主他才会记得的吧。我寻声过去叫道:“殿下快出来跟我走!”

  黑暗中有个人影站了起来“嗤”一声有人打着了烛火。触目之下我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呆呆地怔住了。

  有三个女子围坐在太子身边当中的一个正是她!

  太子惊恐万状一把拉住我道:“救驾楚将军救驾!”这时路恭行忽然在门外高声道:“楚休红将殿下冲出我定保你为侯!”太子听得他的声音更是惊恐道:“楚将军你可是我表妹夫别听他的!不要听他的啊!”

  我一阵烦乱路恭行却又道:“楚休红我家殿下极为欣赏你一身本领只要你识时务他会答应你一切要求。楚将军快出来吧别给甄砺之卖命了。”

  一切要求?我的眼角扫了她一眼。昏暗中我也看不清她的样子只觉得她镇定自若。当初在蛇人攻破高鹫城千钧一之际她也同样如此镇定的。如果我转投二太子的话那这个功劳纵不能南面封王封个公侯总可以吧……

  太子忽然叫道:“表妹夫救救我啊我封你为侯!”他心急之下已在乱叫了。我心中一凛道:“殿下这儿守不住我带你出去。”

  太子忽然一怔道:“我一个人走么?”

  我道:“是!”说着时心中也如刀绞一般疼痛。我不知道带太子走了以后路恭行扑空之下会不会对因绝望这三个太子妃泄愤但此时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太子忽然道:“不成!”他放开了我的手站到她们跟前道:“人生在世妻儿是我的一切纵然二弟要杀我那就让他杀吧。”他本已吓得魂不附体此时却说得大有气慨。如果他肯不顾一切随我逃跑我反倒好受些但此时更加难受。

  我是个什么人?在这生死关头我连太子都比不上!我心中豪气顿生道:“那好。殿下今日你便是死了我就陪你死得象个英雄的样!”

  一说到死太子却又软了下来道:“什么?要不……”我不等他再说喝道:“这儿有什么易守难攻的地方?”

  太子怔了怔道:“什么?”这时她忽然站起来道:“去观景台!”

  在微微的烛光中我看见她的肚子已经有些鼓起。早就听说她是太子一正二侧三妃中最得宠的一个也最早怀孕。我的心中一疼道:“那快上观景台!”

  只要是她说的便是那儿守不住我也认了。太子倒是眼睛一亮道:“不错那儿只有一条小路快走!”

  他倒又来了劲端着烛向前走去。她们跟在太子身后走过我身边时我抬起眼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她似乎也看了我一眼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眼神。

  那观景台在寝宫后院甚是高大其实是个空心圆柱。因为帝都太大深宫中住得久了会觉得心烦因此当初便造这观景台让不能出宫的下人嫔妃有空眺望远景散散心。观景台都是用巨石垒起也不是太高充其量不过十余丈其实还没有城墙高大但因为在帝宫这一带却是最高的了。如果路恭行推倒观景台那我们便走投无路。只是这观景台极为坚固单凭一两百个人不是一两天弄得倒的。

  等他们上了观景台我正想让赵晃他们也过来但门口忽地出一声呐喊执金吾们如潮水一般涌入寝宫。我提枪冲了上去到了那几个巨斧武士身边叫道:“快退跟我来!”

  这时一支长枪忽地从一边刺出一个巨斧武士举起长柄斧架去枪斧相交之下他居然一个踉跄倒退了几步。我吃了一惊冲了过去一枪架住那人的长枪。虽然架住了但我也只觉虎口一热这一枪之力大得异乎寻常。我失声叫道:“陈忠!”

  有这等力量的除了陈忠还有何人!我刚叫出却听得那人应道:“末将在!”

  陈忠脑子有点简单听得我的呼喝居然还会应声。我骂道:“混蛋居然连你也反叛了!”

  陈忠一臂受伤他的伤势比我的左臂上的伤更重但他只以单臂使枪我便难以应付了。此时我已明白现在我们对付的哪里是华而不实的执金吾而是不折不扣的帝**!怪不得这两百来人会如此之强文侯千算万算竟然没有料到路恭行会带一支帝**暗中回帝都起事他原本算定的优势已荡然无存。

  陈忠满面羞惭他是邢铁风的下属邢铁风被关押后他这支部队自然也在文侯要解决之列怪不得路恭行能将他带来。他手上长枪缓了缓我的枪一抽已反搁在他的枪上此时再向前刺去定能将他刺死。但若是旁人的话我这一枪自然毫不犹豫就刺出了眼前去是陈忠我无论如何也刺不下去。

  我也是缓了一缓边上有个士兵忽然一枪向我刺来。此时我的枪还搁在陈忠的枪上一时间抽不回来哪里还能挡住边上几个巨斧武士自顾不暇根本没机会救我。我魂飞魄散心知此劫难逃正要闭目受死哪知陈忠忽的将身一横肩头一下顶住那士兵。陈忠的力量比蛇人还大那士兵又不甚魁梧被陈忠顶得倒飞出去爬起来骂道:“王八蛋你吃里扒外么?”

  陈忠眼里也流下了泪水叫道:“楚将军今日我陪你死吧。”他忽地转过身来长枪一横又挡住了数人。我没想到陈忠居然会这么做心头一热道:“好陈忠就算你骗我我也相信你。”

  反正要死了死在陈忠枪下也是一样。陈忠是个实在人他绝不会骗我的说愿与我一同赴死那他说的便是实话。只是他转而与原先的同僚为敌出枪却大为迟缓只是阻挡也不进攻。我与陈忠一共与蛇人相斗也大战上风即使他不愿杀人有他替我防守也已足够了我压力顿轻虽然只有七个人但一时间这上百个穿着执金吾军服的帝**竟也迫不上来。

  我们且战且退一个巨斧武士手中一慢中了一枪登时被乱刃分尸但我们毕竟已退到了观景台。观景台的门不大一守住门能攻上来的士兵更少守得也更加容易了。我松了一口气心知已缓了口气这时路恭行的声音忽然又响了起来:“旁人退后决死队跟我来。”

  路恭行已走上前来到了十几步外他站住了道:“楚将军别来无恙。”

  他的声音和平时大不一样又阴又冷。我哼了一声道:“路将军这些话也不必说了今日你要过去便请踏着我的尸过去。”

  路恭行叹道:“楚将军我真不明白你是个怎样的人。按理象你这么婆婆妈妈在战场上早就该死了可偏偏你能屹立不倒连陈忠居然也会反戈一击。”

  陈忠在我身后重重地喘息了一声似乎心有所动。我大声道:“路将军现在婆婆妈妈的可是你了。”

  路恭行忽地一笑将手中长枪扔开道:“楚将军你其实走错了一步棋这地方虽然易守难攻便你也该明白里面地方狭窄长兵难有效用。你弃己之长难道还能守到几时?”

  身后的巨斧武士都“咦”了一声他们用的都是长柄斧力劈猛砍威力极大但进观景台的确就难以挥动了。路恭行只是一句话便让这几个死都不怕的勇士心中也动摇了。我心知不能任由他逞口舌之利喝道:“不必挡得太久等天一亮火军团便会赶到到时你们还有哪条路可走?”

  我的话也让路恭行身后那些士兵都“咦”了一声。火军团的神龙炮威力无比他们都曾亲眼目睹而火军团本身也是支惯于冲锋的强兵我这句话一般让他们心中惶惑。

  路恭行厉声道:“不要慌!此时到天亮还有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难道还攻不破他们么?决死队上去!”

  他身后有几个黑衣人已冲了上来。我身上一凛正待打点精神忽然有个黑衣人道:“路将军楚将军是个英雄请给我个机会与他一战。”

  这是徐蒙的声音。这徐蒙是二太子新招来的保镖上次在醉枫楼安乐王席上与我以筷子比试枪法武昭老师虽说我胜了但我明白只是平分秋色是个和局。此人黑眚枪妙绝天下也是个枪法高手却大有磊落之气。

  路恭行有些不快道:“徐将军此时你还要节外生枝么?”

  徐蒙道:“将者不死无名之辈。楚将军枪法高绝徐蒙原与他一战身死无憾。”

  这徐蒙也算有点泥古不化了。我有点哭笑不得但也有些感激他。如果他们一拥齐上我只能求上天保佑撑得几时算几时但一旦和徐蒙比枪我拼得一死可以多支持许多。我不等路恭行再说抢先道:“徐兄真是壮士楚休红愿与徐兄决一生死。”就算路恭行不同意现在这喘息之机也被我抓住了。

  路恭行似乎有些不愿但勉强道:“好吧。”说着退后了一步。眼见他轻易答应我却反而一阵疑惑。此时他已占尽上风以路恭行这等人物绝不会生事说让徐蒙与我决斗来浪费时间的。

  他一定有暗器!

  一想到这点我眼角扫了徐蒙一眼。果然徐蒙手握长枪但右拳却明显只是虚握着。我心头一阵寒意知道自己差点堕入路恭行的圈套了。他哪里是答应徐蒙与我决斗而是要徐蒙暗算我!

  想通了这点我装作不知将长枪交在左手夹在肋下右手的百辟刀入鞘道:“领教徐兄高招。”入鞘时右手尾指却已勾住了腰间的流星锤。

  这流星锤是李尧天送我的我平时也常在练习李尧天说练会后五步之内百百中现在我和徐蒙相距恰在五步。这么做虽然极其阴险但生死攸关也只好阴险一回。只是这徐蒙的暗器是什么?

  徐蒙抱着枪向我行了一礼道:“楚将军我定会好好安葬你的尸身的放心。”他大概觉得我是必死了此时也漏了句话。我也相信他定会好好安葬我的但我更想活着。

  他的长枪一摆忽地大喝一声枪头又乱成一团黑雾。当初以筷子比试还看不出这一招的厉害此时他用的是长枪这团黑雾便如千万把快刀飞转动。我见他一枪出右手忽地向我一扬不等他出暗器右手一滑手已滑入流星锤的皮套一把抓住流星锤猛地掷了出去。

  我没有用枪招去引他注意流星锤飞出眼前寒光一闪左肩又是一疼长枪登时落地。也就在同时徐蒙大叫一声仰天翻倒。

  我的流星锤正砸在他的面门。流星锤只有两斤重但因为又小又沉这一锤大概将他的颅骨都砸碎了。他刚一倒地只听得路恭行叫道:“快上!”几个黑衣人猛地冲了过来。流星锤此时恰好收回手中一个黑衣人已疾冲而至一刀向我劈了过来我已站立不稳手又是一扬流星锤再度击出正砸在他的前额这黑衣人立时毙命。我左手往地上一撑翻身跳起倒退进观景台中叫道:“小心了!”

  陈忠让我入内举枪守在门口两个巨斧武士则守在他身边。门口顶多也只能站三个人另两个巨斧武士扶着我上了几级阶梯门口已有人在与陈忠他们交手。

  徐蒙打出的是一支袖箭如果不是我锤在先这一箭刺中的定是我的咽喉。我扔掉这袖箭站起来道:“快退上去!快退!”

  在门口固然可用长兵但是路恭行的人太多了陈忠他们坚持不了多久。我翻身起来正要再冲下去却只觉左臂疼痛不堪根本用不出力来。一个巨斧武士叫道:“楚将军你肩上在流血!”

  这左肩原先就受过伤今日前后俱中了一箭再也不出力了。我皱了皱眉道:“无论如何都要挡住!”但此时右臂虽能用力可是只有一条手臂刀法也大打折扣我根本不抱多大指望了。

  门口有个巨斧武士出了一声惨叫有个黑衣人一刀捅进了他的下腹。这巨斧武士负痛之下竟然一把扔掉了长柄斧猛地抱住那黑衣人边上早有两个冲上来两口刀齐齐刺入他的肋下。我心惊之下叫道:“陈忠快上来!快上来!”

  那巨斧武士身体魁梧虽然死了巨大的身躯堵住了门口路恭行的决死队一时也冲不上来。陈忠和另一个巨斧武士无心恋战拖着长枪巨斧奔上来我从腰间取出了手弩哆哆嗦嗦地往里装钢箭。此时只恨当初薛文亦给我的箭太少我恨不得弩中可以装得七八十支箭进去才好。

  观景台共有五层我们上了第四层四个巨斧武士被冲上来的决死队砍翻了三个。再往上便是太子他们所处之地我知道现在实已退到了绝路也只剩了我们三个人无论如何不能再退了。陈忠将长枪一扔伸手到腰间拔出刀来喝道:“再有上来者不要怪我了!”

  一个黑衣人的尸体忽然直直站起我大吃一惊陈忠却叫道:“有人……有人顶着他!”

  他身后有人!我恍然大悟但箭已完我一撑地猛地站起来靠着墙壁右手已解下那流星锤喝道:“快出来!”

  那具黑衣人的尸体忽然飞了起来一个人猛地跃上。陈忠靠在门口这人飞起一脚正踢中陈忠耳后陈忠被他踢得向我这儿倒了过来我一把扶住他只觉他的身体重得如山一般若不是靠着墙壁只怕会被陈忠压倒。而这人踢翻陈忠一刀忽地向另一边那巨斧武士砍去。这一刀快如闪电那巨斧武士已是筋疲力竭毫无还手之力咽喉被那人一刀砍开缓缓坐倒。

  这是路恭行!

  我把晕过去的陈忠向边上挪了挪颓然道:“路将军你还是赢了。”

  路恭行一身黑衣脸上也沾满了血迹只是他眼中全无得胜后的喜悦看着我道:“楚将军没想到我的决死队居然会有大半死在你手上。”

  我强笑了笑也不说话。其实也不都是我杀的我只杀了两个黑衣人这十几个中大多是那四个巨斧武士所伤。我道:“路将军恩怨今日俱尽你杀了我吧。”

  路恭行看着我眼中竟似有些泪光:“楚将军当初我们在高鹫城并肩作战难道那时的情份都要了了?”

  我一阵黯然。路恭行一向雷厉风行到了这时居然却缓了手他一定也想到了那时我们的友情。我叹道:“路将军有时我真觉得在你麾下时便战死倒是件幸事了。”

  路恭行沉默了一下眼中也有些黯然忽然抬起头道:“楚将军你降吧。纵然你不愿为官我也可以保你无性命之忧。”

  我喃喃道:“晚了晚了走得太远了。”

  我一把从陈忠身后抽出手来流星锤猛地向他掷去。此时我与他相距连五步都不到这也是我蓄力已久流星锤出一声尖啸直取路恭行面门。

  路恭行定逃不过这一锤了我掷出流星锤后心中却又有些后悔路恭行却忽地将身一侧险险避开手中刀猛地一掠。流星锤的套索是鹿筋所制很有弹性但此时崩得笔直路恭行长刀一掠一下将鹿筋划断流星锤“砰”的一声击在墙上石粉四溅。

  完了!

  我心中一沉。流星锤已是我最后一手了现在连这也被路恭行破去我已再没有取胜之机。到了此时我心中反倒平静下来只等着路恭行杀我。哪知路恭行被我暗算了一锤却仍无愠色道:“楚将军请你降我。”

  他这话如同一个霹雳我只觉浑身乏力“扑嗵”一下跪倒在地。路恭行到了这种时候还想让我投降难道我真的要降么?我抬起头看着他道:“不。”

  路恭行眼里闪过一丝杀气道:“那好吧。”他踏上一步举起刀来向我当头劈下。我已跪在地上双脚猛地一蹬人在地上翻了个滚右手已拔出百辟刀来一刀倒挥而上。

  这才是我的最后一招。

  路恭行已见我跪倒只道我束手待毙但不曾想到我还能反击。两刀相击他的刀没有我的百辟刀锋利“当”一声竟被我砍断。我单腿已然坐起百辟刀已趁势攻上。路恭行手无寸铁退了一步喝道:“刀来!”边上有个人忽地抢上将一把刀对着我掷来。我侧了侧身正要让过这刀哪知路恭行只退半步忽地又向前踏了一步一把抓住刀柄手中刀仍是向我刺出。此时我仍未站起百辟刀也不收回猛地一刀砍上只道这一刀不砍断他的刀也会让他的刀砍飞哪知路恭行刚抓住这刀本是前冲之势忽地退后右手已弃刀叫道:“刀来!”

  刹那间我已明白路恭行的用意这一招他的练熟了的掷来之刀只是虚招直正的杀手在下一刀上。我已用全力去格他弃去之刀这下一刀却无论如何都来不及了。

  “当”一声这刀被我格开但预料中路恭行的下一刀却不曾刺出。我不由一怔也不敢上前看向路恭行只见他呆呆地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手中仍是空空的。我心头诧异眼光也向外看去此时曙色微露寝宫中到处是人但这些身着执金吾制服的士兵都在四散逃开大门口却有许多盔甲鲜明的士兵正涌进来。

  是火军团!我心中一喜只觉浑身力量都散去了。即使面对着路恭行我也再没有余力抵挡。

  路恭行忽然叹道:“天命有归非战之罪唉!”他这声长叹极是颓唐似乎有着无限的痛苦。我勉力提劲站起道:“路将军降吧我愿保你性命无忧。”

  这话也是他对我说过的。路恭行苦笑道:“楚将军你不愿降我难道我愿降你么?”

  我也默然无语。路恭行秉性随和但内心里实是个极高傲的人。他为二太子殚精竭虑到了此时功亏一篑这等打击比受伤还要重。

  他忽然跪下向下跪了个头道:“殿下恕微臣无能之罪。”

  下面有一群人走了进来那些金吾卫纷纷弃械投降有不降的立被斩杀。当中之人正是文侯在他身前有个手持长枪的武士枪尖上挑着个级挂着片白布上面用鲜血写着“叛贼之”看样子依稀正是二太子。

  路恭行站起身道:“楚将军当今之世君弱臣强外患不断以至于纷乱四起。当初在高鹫城时栾将军曾对我说将在外乱命有所不从我也甚以为然。只是当事已无救我也一样无可奈何。”

  我恍然大悟当初我还在龙鳞军时右军代主将栾鹏因为不服武侯与苍月公合兵之议想要兵谏当时说路恭行统领的前锋营不足虑当时我便觉得栾鹏与路恭行之间似有协议。看来也的确如此当初路恭行一定默许栾鹏行事但后来路恭行根本不曾为栾鹏说话这个谜团直至今日方始打破。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却毕竟非凡人所为。

  路恭行喃喃道:“楚将军我曾向殿下上三策上策为集中力量猛攻皇宫中策为生擒太子为质下策为刺杀文侯以绝后患。只是殿下父子情深又恨文侯算计只取了下策等我现刺杀失败再回过头用上中二策便来不及了。唉一步错步步错若以我的决死队与残军杀入皇宫你说能有几分胜算?天命有归纵算尽千般人力终不能回。”

  我只觉身上一寒。文侯已算到了二太子会攻打皇宫他也对皇宫加意防范但却没算到路恭行早就训练了这一支人马竟会以军人扮作执金吾对他的力量估计不足只怕真个会被他得手。路恭行也是第二次说这个“天命”了我没办法反驳只是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路恭行眉头一扬忽然笑道:“果然哈哈果然。”

  这时下面又是一阵乱有个老人大声叫道:“路恭行你这忤逆之子还执迷不悟与反贼一路么?快快下来领罪!”

  那是路翔的声音!我吃了一惊道:“是令尊!”

  路恭行被他父亲这般痛骂却也没什么懊恼之势伸手到墙边拣起方才那把刀。我吃了一惊只道他还要困兽犹斗路恭行眼中却闪过一丝嘲弄道:“楚将军你也看得我忒小了。”

  我一阵茫然看着路恭行拿着刀走到窗边大声道:“父亲各为其主忠孝不能两全恕孩儿不孝了。”

  他转过头对我道:“楚将军你跟随文侯定能飞皇腾达。只是文侯非池中物绝不甘久居人下你要小心了。”说完忽地将刀插进了胸膛。

  我知道他已有死志不忍再让他受辱也不阻止。路恭行身体一歪向我笑了笑摔出了窗子从第四层观景台上直摔下去下面只是一阵惊呼。

  我拣起流星锤弄醒了陈忠两人扶着太子下去。太子已吓得站都站不起来她却依然显得十分冷漠但我知道她是故意不看我的。我扶着太子走到观景台门口文侯迎了上来一下跪倒在太子跟前道:“殿下微臣救驾来迟致使反贼跳梁望乞恕罪。”

  他在得知路恭行奇袭东宫时惊惶失措此时却已很是平和。我跪在他身边看着路恭行摔下来的地方一些人正围着他的尸体说着什么。听着文侯的话我只觉得茫然。

  也许文侯并不是不曾算计到路恭行会奇袭东宫而是更希望太子与二太子一同毙命吧……郡主说文侯可能有不臣之心路恭行也是这般说的他们说得是真的么?

  我的眼角瞟了文侯他一脸诚惶诚恐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由于路恭行未能及时将太子擒住二太子孤注攻打皇宫也始终被近卫军挡住以及于毕炜留下的三千火军团士兵赶到时一溃千里二太子不愿投降命下人将他斩。这一夜帝都闹得天翻地覆但天一亮却一切又归平静只是让许多城民猜测晚上杀声震天到底生了什么事。

  我身上的伤口不轻但也不想去找医官回到营中找了点急救的刀创药敷上。没有多久以前这儿还有四十九个巨斧武士此时却空荡荡的一片。我呆呆地坐在营门口肩头的伤也一阵阵痛。

  “楚将军你真在这儿啊!”

  小王子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我站起身却见小王子和一个高个的中年人一块儿走来。我迎上前去道:“殿下郡主怎么样了?”

  小王子脸上闪过一丝黯然道:“姐姐临天亮时去世了父王大雷霆将那两个家医碎尸万段还说要将你砍了以祭姐姐。”

  我只觉眼前一黑一个踉跄只觉心口难受之极。小王子吓了一大跳与那中年人一把扶住我我道:“别管我我愿向王爷领死。”

  小王子哭道:“不要!姐姐就怕父王会这么做所以让我找你让你千万不要去。”那中年人也道:“楚将军郡主对你一往情深你万万不可辜负了。”

  我呆呆地坐了下来看着他道:“你是谁?”

  这人直直站立道:“下官谏议大夫南宫闻礼奉郡主之命愿向楚将军效忠。”

  效忠?我冷冷地笑了一声道:“是么?效什么忠?”

  南宫闻礼道:“郡主有经天纬地之志天不假年以至中道弃世。郡主生前与我等说过一个新时代即将来临让我们辅佐楚将军为这新时代出力。”

  我听到的郡主最后一句话便是她说一个新时代要来了。我强忍住泪水道:“好吧你们先去吧。”

  我站起身小王子还有点担心道:“楚将军你可要当心啊。”

  我点了点头道:“是的。”

  待他们走了我再也忍不住拔出刀来猛地冲向营帐。百辟刀裂木如腐直插入柱中我伏倒在地失声痛哭。

  郡主我会活下去的。我会活到你说的这新时代来的一天。

  朝阳鲜红如血一片不可逼视。这新的一天不管人愿不愿意终于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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